台北五月嗨翻天

5月 29, 2023

文/郭立昌

今年五月底的台北，溫度似乎比往年高—桌上的香蕉都熱出汁來了；台北「電腦展」(Computex)的一場演講，擠得水洩不通，又是我們台南鄉親從矽谷回來，往灶中添加柴火，煮沸了整鍋的水。對比「矽谷夜難眠」，不啻天淵之別。目前每秒可處理176萬張圖像，將因為加速影像處理的時間，導致所謂的「流量戰爭」越演越烈。

台灣和矽谷有著難以劃分的關係，矽谷的動向影響著台灣。1984年的確是一個重要的年度，因為矽谷「國際事務機器」(IBM)準備推出新產品—編號「IBM 5550」的個人電腦(簡稱PC)。我左思右想，終於忍不住花了兩萬美元買了一套—當時的PC沒有「滑鼠」，使用前必須去上課—最主要的是學會運用「Ctrl」和「Alt」按某個字母以便下指令，執行某個動作；效能為「打一張A4中文就當機了」！不過，打英文報告可以「改錯」、「換行」，比打字機好，秘書瑞秋從此忘記下班，努力研究這套PC的使用方法，也譜出一段異國姻緣，嫁到加州安那漢，生了一對漂亮的兒女。

「IBM 5550」出乎意外地暢銷，造就出新的世界首富，改變了美國父母對子女的教育觀念—原本學習「物理、機械、電子」的人才，通通轉向；所以，如今妄想在美國培養一個供應商，等同異想天開。所以，往昔建造全球最佳的台灣供應鏈，益發顯得彌足珍貴。

1980年代初期的台灣，大家熟知的張忠謀之前，李國鼎先生想方設法吸引來台的重磅人物名叫「王安」。王安(1920~1990)曾經超越IBM成為電腦界的第一大咖，他生於上海，國立交通大學電機系畢業後，1948年獲得哈佛大學應用物理博士學位。王安是機械式記憶體的發明人—稱之為「磁芯記憶體」或「磁泡」。1951年，王安在波士頓創辦「王安實驗室」（Wang Laboratories）；1955年成立「王安電腦有限公司」。1976年，王安電腦領先業界推出了電子文字處理機，旋即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文字處理機生產商。1980年代初，王安成為美籍華人首富，並一度成為美國第五大富豪。

在王安的「磁芯記憶體」穿梭業界如入無人之境時，摩爾(Gordon Moore, 1929~2023/3/24)和諾伊斯(Robert Noyce, 1927~1990)於1968年悄悄地成立了「英特爾」(Intel)公司。摩爾於1954年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取得化學博士學位，諾伊斯1953年獲得麻省理工學院物理學博士學位，兩人1956 年於蕭克利半導體公司 (Shockley Semiconductor)共事，1957年一起和六個同事創立快捷半導體，經過11年後兩人再創立英特爾。英特爾的第三位員工葛洛夫(Andy Grove, 1936~2016)1963年獲得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取得博士，專業領域化學。

摩爾、諾伊斯和葛洛夫他們運用「物理/化學/材料」新的概念，做出新的記憶體—「SRAM」 (靜態隨機存取記憶體，Static Random-access Memory)和「DRAM」(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，Dynamic Random-access Memory)；進而開發出「8088」十六位元微處理器。後來，1964年獲得史丹福大學材料科學博士的巴瑞特(Craig R. Barrett, 1939~)加入英特爾之後，啟動了輝煌的「英特爾時代」—全世界科技業界唯其馬首是瞻。

英特爾三巨頭及其奔騰微處理器

1970年代的美國人，生活得很艱辛！1975年幫客戶在「NYSE」(紐約證交所)股票上市後，遇到石油危機，業績直直落；不過，討論的結果仍是「發展新產品是唯一的生路」，經過長期評估後，決定發展「衛星接收器和有線電視」。幾經折騰，我終於在1979年台美斷交日，從松山機場飛往成田，轉搭西北航空的班機飛往西雅圖。

出了西雅圖機場，市界牌上被噴漆，寫著：「最後離開者，請把燈關掉！」(Last leave, please turn the light off!)因為波音公司連番裁員，許多人被迫離開去其他城市尋找生路。我卻遇到一位中年律師威廉蓋茲，他主張發展「軟體」，以配合加州矽谷「硬體」的發展。到紐約很快完成工作之後，到了矽谷聖荷西(San Jose)，雖然景氣低迷，但大家都對未來充滿信心。特別是，早年我們在太平橋畔討論的「未來電腦樣貌」，由IBM發起的會議討論著「相容」(compatibility)的議題；王安並未參加會議。最後決議，採用西雅圖微軟的「磁碟作業系統」(DOS)和矽谷英特爾的「中央處理器」(CPU)。當1984年「IBM 5550」個人電腦上市之後，不與業界相容者即被擠出了市場，甚至於從地球消失。

以前在「科技與未來講座」經常提起「2V」新世代—就是指「體積小/速度快」；而且體積小，卻要容量大—這不是機械式「磁泡」能達到的目標。自從1985年收到「IBM 5550」PC之後，整個辦公室的生態不斷地改變—每個人都必須強迫自己熟悉「鍵盤」。不過，「滑鼠」不久就有了，大家一陣地歡呼。PC從286-386，然後486，英特爾在1995年推出了「奔騰」(Pentium)微處理器，大大地提高了資訊處理速度，引領世界進入新境界。

猶記1998年的APEC還是使用「投影機」—就是放影印過的透明膠片在機台上，以強光投射至白幕上；到了2000年APEC開始使用「PPT」(簡報軟體，powerPoint)，卻要提著一台可以儲存一百萬位元組的「ZIP」機台，以及極重的筆記型電腦，千里迢迢地到會場。然而，自從「全球電子商務領航計畫」(Steering the Global E-Commerce)成型之後，世界各國的電信基礎設施逐漸完善。人們也不再滿足於既有的「文字、數字、聲音」處理，「影像處理」變成人們的日常。

1971年，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；之後，移民掮客即不斷地來遊說。當年從台南出去的人不少，很多是鎩羽而歸。不過，也有生逢其時者，進入許多名人學長的史丹福大學；不僅研讀了電機學，還認識了「矽谷」這個世界科技之都。市場需求越來越旺之後，「影像處理」的功能從「CPU」被獨立了出來。

最大的趨勢是，加速傳訊及運算功能。1997年使用電子郵件傳送一張照片，花了一個多小時；如今，智慧型行動通訊器拍了照片，按一下數十張就出去了。所以說「影像處理器」(Graphics Processing Unit, GPU)對於現代離不開手機者是一大福音。然而，摩爾當年提出「效能年增說」促使「中央處理器」(CPU)不斷優化。走過這一條路，才有今天能談「繼續優化」或「預訓生成」的發展。

我們在1990年的電工大展提出「劇變中的台灣電子工業前瞻走勢」，最主要是以「創造就業機會」為主。所以，才有以下的說明：

在未來「資訊經濟」的時代裡，「個人對個人，個人對公司，或公司與公司」之間的交易往來，如訂貨、商品價格、內容介紹及付款，皆可透過VAN(加值網路)或ISDN(整體服務數位網路)來處理。屆時，可真是「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」。當思念遠隔重洋的親人時，只要一通電話，互相之間即可以透過網路，除了交談之外，還能夠見面。這一切，都需要電子機器來組合串連，這些電子機器包括了高解析度電視機、攝錄放影機、衛星接收系統、音響、電腦、通訊系統及相關設備的結合，才能產生令人滿意的效果。當然在各機器之間，必須有「精良的電子零件」來連接，才可以將訊號正確的傳遞。所以這些電子零件的市場潛力無窮。

目的在於促進「人民有工作/企業有訂單/政府有稅收」，所以發展一個「人人都能參與而得著利益的智慧產業」—就是包含「非接觸/非現金/自動傳訊/TSCM供應鏈管理軟體---」等等的新科技經濟系統，造成世貿中心會場擠得水洩不通。可惜，今天似乎僅著重於「軟體/AI/運算」，以為如此就能建造數據中心。事實上，預計可以造成財富更加集中，許多人將學無所用。畢竟人類社會不同於獅子，年輕的獅子打敗老獅子就可稱王，人類社會則必須尊重前人種樹、後人乘涼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