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颱搏命
文 / 郭立昌 聽說高雄港二測到 17 級強風,山陀兒颱風讓大家都見識到了它的威力,真的是「 外頭強風雨,厝內做大水 」 — 雨水從緊閉的門縫和窗隙噴進來,幸好全家合力,總算度過有趣的風雨天。 山陀兒颱風過後一片良狼藉 說起颱風,因為太多了,所以很難想起哪個已經過去的颱風;不過, 1966 年 5 月的那個颱風,卻永遠難從記憶中抹去。與颱搏命的下場,失去了左手小指。 當風雨歇了,確認我賺錢的家當安全之後,去青年路國民市場邊的西藥房敷藥時,幫我縫合的老板娘問:「 阿昌呀,你這麼拼命到底為什麼? 」我還沒回答,老板娘的眼淚已經滴了下來。 從小看家裡的肅殺氣氛,我總是很警覺地閃避魔爪;但有一天仍然沒躲過,被人用像筷子般的尖銳鐵條,躲在門後刺中我的太陽穴,整個人不支倒地,棍雨落在我的身上,還夾雜著「 呼你死、呼你死 --- 」的悽厲叫聲,那瞬間有道光射進我的心靈,我看見家中極度貧困的原因 — 全家只靠老祖母剪紙維生。幸好已出門的父親折返,救了我一命,否則真的「 九歲就夭折了 」,後來台灣可能沒有精密工業,世界可能也不會有電商產業、非接觸感應科技、 IC T 、傳智晶片 ---- 等等。 從被狙殺的那天起,我把握每一分每一秒,利用家裡簡陋的設備,鍛練自己的技藝,直到心隨意轉的境界。我的作品贏得玉皇宮大哥的好評,到了 1965 年驪歌響起時,我已經能獨力完成「 深拉筒 」連續模及其自動化設備。 所謂的「 深拉筒 」是什麼技術呢?簡言之,就是製造「 彈壳 」的工藝。也就是,我在 1965 年 6 月就已經相當熟練製作冷熱兵器。 衝出公園國小的校門回到家,我拿起三尺方巾包著我的作品和一套換洗衣褲,帶著包袱向老祖母辭行。 阿嬤問:「 你還那麼細漢,要去哪裡 ?」 答 :「 玉皇宮的大哥說,鱸鰻若要大尾,就要去台北艋舺 !」 阿嬤伸出細弱的手抓住我,哽咽地說:「 阿昌耶,咱是積善之家,毋通去艋舺做竹雞仔 ---- 」 老祖母的眼淚終於留住了我。想不到,放牛班的人被導師丘森然叫去參加初中聯考,居然考上了市立初中。 開學前,憑著我的作品,賺足了學費,還有錢買了一台腳踏車,可以自由來去。詎料,初中才上了一個月,父親就接到了敗訴書,裁定「 入獄服刑 」;他有一天晚上拉著我,叫我陪他跑路到高雄。 所以,我莫名其妙地輟學,從台南來到了高雄,租